L.

咸鱼,脑洞多,手速慢
谢绝肖战、墨香铜臭及张哲瀚相关粉

【苏靖】神父

       最初发表于苏靖大逃猜。原地址戳这里

       不过似乎浪得太嗨了,大家都认不出来我[哭笑] 这里放出来的是修改版。

        本人的其它苏靖文


  【1】

  神父当然不真的叫神父。

  但周围的教堂就这一个,教堂里的神父也只有一个,附近的人就顺利成章地偷懒只叫他“神父”。

  慢慢地,神父也不说自己的名字了。

  

  从来到这个边境小城开始算起,神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足足九年。九年里,神父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来告解室忏悔,但像今天这样的……他真没怎么见过。

  那女人进教堂的时候,乌云已经黑压压地堆满了头顶的天空。神父担心教堂的窗户没关好会淋湿屋内的家具,便四处奔跑检查,直到那女人进来后高呼几声“神父”才反应过来。

  他绕了个圈走到正门前,正好看到一个女人笔直地站在那儿。她身着一身素净得过分的黑色套裙,配上她那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、手上拎着的黑色小手包和脚下踩着的黑色高跟鞋,整个人活像是浸泡在黑水里一整天,身后还飘着黑色的水汽。

  “神父,您现在有空么?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告解室。

  “当然。”

  女人踩着高跟鞋,嗒嗒嗒地进入告解室。一关上门,她就直截了当地说:“神父,我并不是要忏悔什么。我来,只是想说一个故事。”

  她声音很平静,不像来告解室的其他人,充满忧愁、焦虑、悔恨、难过和愤怒。

  “请说。”

  “我七哥——他死了。”

  说完这句话,女人停顿了好久。既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,也没有呜咽的啜泣声。女人呼吸平缓,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。

  神父等了好一会还没听到下文,便百无聊赖地转过头,通过白色的玻璃看着外面。

  就是说几句话的时间,室外已是雷雨交加。硕大的白色雷电撕裂了浓密的云层,照亮整个教堂。隔着厚重的彩绘玻璃,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有许多人走动。断断续续的短促声藏在轰隆隆的雷声后……听起来,像是枪声。

  神父讶异地看着告解室另一边的女人。

  女人像是觉察到神父的视线,从沉默中回过神来,笑了声。

  “放心,一下子的事。很快就可以结束了。”

  “这里是教堂。”不该有血腥暴力事件。神父提醒。

  “可你不是那种拘泥死板的神父。”

  他的确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在意,毕竟本来就不是称职的神父。

  “那我开始讲吧,我七哥的故事——”

  

  【2】

  我七哥一辈子还不到四十岁,名头倒是一大堆,七爷、老大……霸气的、土气的、搞笑的一堆,反正各种黑社会的名头他都有。到后来,我七哥本身的名字反而很少被提及。

  其实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他会接手家族事务——包括我七哥本人。毕竟我们头上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大哥,文武全能,性格也很好很会照顾人……标准‘别人家的孩子’,从小到大都是我们崇拜的对象。前头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顶着,我七哥毫无压力和负担地生活到十八岁——虽然因为他跟我岁数差得多,他童年的事我都是听别人说才知道,但这不妨碍我对他的了解。

  他是跟另外两个同龄人一起长大的,三个人感情一直很好。其中一个童年玩伴,姑且先叫他S,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,各种恶作剧顺手拈来,经常整得身边的人哭笑不得。印象中最深的一件事就是,他为了不让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碍着他们出去玩,特意编了谎言骗我,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四点过后出去玩,不然会长不高……害得我失去多少跟七哥相处的时间。

  跟他比起来,我七哥真是淳朴得可以,与其说黑|二代还不如说是军|二代,耿直又老实。

  他们三个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——无聊了,S就会怂恿着三个人一起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,弄个恶作剧。最后闯祸了、东窗事发了,然后我哥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前头背锅顶罪。虽然我哥也不是完全无辜,但这也未免太老实了吧?明明别人都没说什么,他就自己跑出来认错……我就说他太耿直啊。

  

  ……我没有在指桑骂槐谁的意思。

  虽然S是个小混蛋,但也是,不让人讨厌的混蛋。你知道的吧?就是上学时经常遇到的,你搞砸了什么会嘲讽几句,但说到底不会真正伤害谁的那种小混蛋。

  S本性不坏的。

  

  ……我说到哪里了?哦,对了,我哥的童年往事。

  基本上我哥前十八年没有烦心事,真的。那时候每天晚上,他都会在我临睡前过来说睡前故事,偶尔透露几句他的烦心事,像是作业做不完、S又闯祸了什么的,特别普通。

  直到我大哥意外去世。

  今时今日,我仍然不知道我大哥是怎么出事的。明明那天出门前他还是像平时那样叮嘱我,慢慢吃早饭,不要急……什么都跟往常一样,看不出任何灾难的征兆,偏偏他那天出门了就回不来。卡车横冲直撞地迎头碰上,我大哥就在被撞得严重变形的车里,当场死亡,华佗再生也是药石无医。

  那不是单纯的事故,是有人设计要我大哥的命。

  我家涉|黑那么多代人,洗都洗不白,枪|支、走|私、贩|毒统统都有所涉猎。可我大哥是很有原则的人,一接手家族就着手放弃毒|品|走|私行当,想慢慢洗白家族。

  我大哥初衷是好的。下面的人生命朝夕不保,嘴边咬着刀子过日子怎么可行,还不如让大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。但他做得太急,在自己根基未稳的时候就大开阔斧地左右东西改革,触犯了别人的既得利益后,既没法压下去,也没法给人相对应的台阶下台……

  这才是他出事的原因,别人容不下他了。

  

  我七哥大概是知道谁害死了我大哥,可他从来不告诉我,大概是怕污了我的眼。

  

  七哥是在大哥出事两年后接手了家族的。

  大哥出事后,家里乱糟糟的。大哥的孩子当时还没摆满月酒,大哥的其他成年兄弟就心里起了心思,蠢蠢欲动想要夺权。下面的地盘东零西散,这边的势力可能昨天属于我三哥,明天就又属于我五哥……打来打去,争来争去,被大哥的优秀多年强压下的争强好胜纷纷冒出头来,谁也不服谁,谁也不认输。

  我七哥本来也没打算参与这谭浑水中。他当时想得简单,认为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他的兄弟,左右是伤点颜面,不会出什么大事的。但他天真,我其他哥哥可不。在其中一次势力斗争交火时,刚好经过那区的S也被牵扯进去了,最后落得个进重症监护室的下场,住院足足一周才脱离生命危险。

  也就是那件事,彻彻底底地打破了我七哥的幻想。

  他开始参加争权。

  一开始是很不顺利的,毕竟前十八年他被大哥保护得好,从来都是擦着边踏过阴森的灰色地带,哪里真正进去里面摸黑走。磕磕撞撞三个月后,他才在S和另一个青梅竹马的帮助下勉强站稳脚步,慢慢上手。

  我七哥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做这些事……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的基因作祟,过了新手期后,七哥就能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,权力之间的制衡把握得非常到位。

  一年半后,基本所有人都归于我七哥手下,听从他的指挥。

  除了我五哥。

  

  我五哥跟我年岁差得更远,从小就不怎么亲近。到了后来,我和他甚至陌生到逢年过节收拿红包时才想起来,哦,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哥哥。

  非常讽刺的是,他跟七哥最针锋相对的那段时间,反而是我跟他接触最多的时候。或是来七哥办公室叫板,或是在家庭聚餐的时候冷嘲热讽……总之,那段时间为了七哥,我没少跟他吵。

  顺带一提,那时候跟五哥吵得最厉害的是S。一向偷懒得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S一反常态,冲到最前线为七哥挡风挡火,好几次都差点跟五哥当场拔枪对峙了。

  五哥费尽心思要止住七哥前进的步伐,但那些尝试和努力好比螳臂当车,根本无法阻止我七哥登顶。到后来,绝望的五哥破罐子破摔,干脆策划了一出轰轰烈烈的武|力|暴|乱,带着手下的人同时强行攻进我七哥的地盘。

  那场暴|乱持续了整整三天。

  我七哥护着我,让一屋的人看着不让我从家里出去,那三天具体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……只隐隐从手下的人知道些。

  头一天是实打实的枪支交火,从凌晨到晚上,各种各样的枪响声裹着子弹覆满一条马路。到了第二天,没了弹药补给,两方就开始实打实地真刀实干,停了枪声便又有鲜红染满废弃的子弹壳。最后到了第三天,大势已定,我五哥再怎么挣扎,还是被人捆了带到我七哥面前。

  我五哥好强,人前人后都要光鲜亮丽,不输架势,只是在最后落败的时候还是难免形容凄惨。听说那是我五哥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,衣衫不整,头发凌乱,脸上还扑满灰尘和血渍。被带去见七哥的前半个小时,他还中气十足地谩骂了我七哥,后来骂累了才停下来,喘着气不说话。

  我七哥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。

  他俩相对无言了好一阵子,最后还是五哥先一步下了一棋,“你总不会以为,这就是结束了吧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城南的仓库,堆了挺多易燃易爆品吧?”说完这一句话,他嗤嗤地笑了,趁着我七哥失神,一头撞上尖锐的桌角。

  五哥容不下别人,更容不下自己的失败。兵败后,他早就做好头破血流的心理准备。

  可就算是死,他也是要拉别人陪他一起下火海的。

  暴乱一开始,七哥就特意调S去守着城南的仓库,本意是让S远离暴乱的中心,保个安全。可谁曾想到保命符的反面就是催命符?

  城南仓库货物失火,熊熊烈火烧红了一整片天,出动大半城市的消防才在三天内灭了火。

  至于S……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,不知生死。可大家都清楚,这么大的火,S是绝不可能活着的了。

  

  七哥公私分明,五哥死后也没过分为难跟着五哥的人。只是从那天起,我七哥再也没有开怀欢笑了。

  

  五哥死后,七哥就顺理成章接管了家族。吸取了大哥的经验教训,这次七哥的改革要温和多,也更加彻底……慢慢地,家族洗白得差不多。这几年提起我家,大家的第一反应总算不是黑|社|会了。

  一切都看起来很好。没有纷争,没有内讧,顺顺当当平平安安,该结婚的结婚,该养孩子的养孩子。虽然七哥还是形影独单的,但起码脸上多了点微笑,总算没那么灰沉沉。

  我本来以为之后就这样了,没什么灾难了。结果好景不长,我七哥在半个月前去世了。他是因为——

  

  【3】

  女人刚说到去世的原因,就被击破门的声音打断了。她不满地啧了一声。

  “看来这故事是讲不完的了。”

  神父听到隔壁传来了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,大概是她要离开了。

  “其实到了现在,我七哥去世的原因也没必要说出来了。是天灾还是人祸又有什么区别?人去了就是去了。”她推开告解室的门,“神父你就待在这里吧。桌椅的完好无损我不能保证,起码你的生命我还是可以护住的。”

  “你——”

  很明显,那女人的七哥去世后,新一轮的权力斗争又开始了。就算是只听了只言片语,也能听出她是被哥哥爱护了多年的,从没有踏足过灰色地带。就算她现在抽身出去,想必她去世的哥哥也是支持的。

  “我不得不去啊。七哥努力了这么多年,我总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。”

  神父听着嗒嗒嗒的高跟鞋声远了。

 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,但不同的人却可以先后踏入同一条河流。她的大哥护着七哥,她的七哥护着她,时过境迁,被保护者又反过来成为保护者。

  神父隔着告解室的门上的小窗,堪堪看到那女人萧条的背影。

  教堂的门开了,又关上。室外的风雨又被隔绝开来了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想到那女人的背影,神父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——她大概是活不长了。

  

  上一个让他有这种预感的,是一个极其消瘦的男子。

  与这女人不同的是,男子是在一个霞光万丈的傍晚过来教堂的。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听神父的布道,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起身。如果不是他起身的时候踉跄得太厉害,神父也不会注意到他。

  “您还好吗?”神父隔着两排椅子,来不及扶那人。

  男子左手紧握住椅子的靠背,站稳了身体,“……我,我没事的。”

  看他脸色如此苍白,神父下意识地上前几步,“您要是不舒服,我可以带您去附近的医院。”

  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,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,“不——!真的……真的不用。”

  神父不敢向前了。

  “我真的没事,谢谢你。”

  神父捏不准自己该怎么回答,才不会刺激到那男子。

  那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了:“谢谢你……谢谢你还好好地活着。”

  “嗯?”这话就说得莫名了,神父下意识嗯了一声。

  男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,摆摆手后就转身离开。神父则站在原地,看着他走出教堂。

  男子手腕缠着的珍珠手串在屋外温暖的夕照下格外显眼。不过手串看起来跟男子的穿戴风格不太相称,大概是他女朋友送的吧。神父这么想。

  

  神父在黝黑的告解室坐了整整一个晚上。

  天亮之前,教堂外的枪声就停歇下来了。但保险起见,神父还是等多一个小时才出去。

  大风吹散了浓厚的乌云,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探出头。风雨洗礼一整晚,屋外水汽格外浓郁,地上又多了几个清澈的小水洼。神父看了一圈教堂,除了大门被机枪扫出一排痕迹外,其他地方是出乎意料地完好。

  时候还早,不会有人过来。神父想了想,进屋内换身便服,打算进城购买物品修整大门。

  

  他换上名为梅长苏的俗世外套,走出教堂。

  

  终其一生,孑然一人,无忧亦无惧。

  

  

  END

  

2016-07-30 /  标签 : 苏靖 71 17  
评论(17)
热度(71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